好热闹,佐佐木小季这样想着,和浅浅分别后,她没有直接回到房间里,作为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,枝原的喧闹和繁华还是对她有着很大的吸引力。
虽然很热闹,但也让她感到彷徨和不安,伴奏的琴声从未停过,在花池中央舞台上,游女依次登台演出,客人们围在池旁,为喜欢的游女而欢呼,花束一束一束地被抛出,落入水中,荡起了金色和红色的涟漪。
大厅中的气氛逐渐上涨,客人和游女们的畅饮也达到了一个高潮的临界点,在这个时候,需要的只是一点点轻微的推动。
墙侧坐着的琴师忽然抬头,她面前站在一个女子。
女子长长的细马尾在脑后不断地摆动,她穿着很独特的碧绿色和服,右臂袖子处是一道长长的镂空花纹,露出的肌肤和碧绿色的衣服嵌在一起,像一块翡翠。
“不好意思,可以麻烦你把琴给我一下么,还有旁边哪位也是。”
两位琴师游女有些疑惑的对视了一眼,弹奏琴曲是她们的工作,随意交给其他游女,她们会被惩罚。
“哦,放心吧。”女子弯着腰贴了下来,她的笑容显得很亲切,“我只弹一首曲子。因为我的大姐就要上台表演了嘛,所以我想给她来弹伴奏。”
“拜托了拜托了,就一首而已,不会被别人发现的,我也不会拿你们应得的报酬的。”女子很诚恳地说,她的马尾在脑后一跳一跳。
“只是弹一首的话,倒也是可以的。”其中一位琴师说,女子诚恳的态度和话语让她产生了一些好感,“而且我也有些累了。”一整个晚上不间断地拨动琴弦,就算是她们这样的游女手指也感到了些许酸痛,换做是平常,只能咬咬牙继续坚持。不过既然眼前的女子说她要替换自己,那么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下。
她把琴递给了女子,女子拿过来拨动了几下,她看向另一位琴师。
“我的也需要么?”那名琴师问。
“是的,也需要,毕竟是需要配合的曲子。”女子笑着说。
“可是……”琴师看着女子的周围,只有她一个人,没有任何的同伴。
“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哦。”女子很自信地说。
琴师将信将疑地把自己的琴也给了女子,女子抱着两把琴,很随意地席地坐了下来。
“谢谢了哦。”
她拆开自己的发带,长发披散了下来,她把发带系在了手上。然后用一种非常奇异的方式把两把琴架了起来。她一只手拿着一块拨片,而另一块拨片,被她牢牢地咬在口中。
这个女人,是打算用嘴来弹奏另一架琴么,两名琴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。
女子向舞台上看去,她所说的“大姐”,正在朝台上走去,无需过多的交流,自己只要在她登台的瞬间,将琴声奏响就可以了。
“真是太过惊艳的心血来潮,那么,让枝原的整个夜晚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吧。”
围在花池旁人群中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,坐在大厅其他地方的人也不禁向舞台看去,然后,几乎是在一瞬间,无论是客人还是游女,都被吸引了过去。
这是,怎么回事?佐佐木小季疑惑地看着身边人潮的流动,她的也不由自主被带着往花池走。
但就在那一瞬间,两声惊雷般的琴声响起,大厅内的灯火尽数熄灭,只留下皎白的月光洒在舞台上,筑起了一道帷幕。
琴声变缓,忽然变得静谧而婉转,旖旎的音符在大厅中回荡,客人们仿佛身处于温柔的海洋。
舞台的尽头出现了一位女子,鲜红色和服上绘着如同浮世绘般绚烂的花,撑着红色的纸伞,一只造型独特的红色簪子将她的短发固定住,末端是一个方块状的装饰。与其说是和服,倒不如说是和服裙,她的下摆,松散地如同裙子一般,袖口也很宽松,不似普通的和服那样庄重拘束,穿的而不是传统的木屐,而是靴子。
她朝着舞台走来,琴声低沉委婉地如女子的呻吟,她微笑着把目光投向台下的客人,就像是在散步一样随意。
短短的一段路,踏她已经将自己的美演绎得淋漓尽致,表演还没开始,客人们的呼声就未停过,不,不仅仅是客人,就连游女们也在卖力地欢呼,那不是假意的讨好,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,这个女人仅凭着出场就握住了全场所有人的心。
佐佐木小季也不例外,她的身体也被这热烈的气氛不自觉地带动了其他,小小声轻轻地呼喊着,莫名的喜悦感从她的身体涌现。
不过也不是没有不被女子所吸引的人,在大厅的某个角落,加藤一脸笑意地看着跟着潮流跃起欢呼的伊井悠,除了伊井悠,无论是怎样出色的游女,都不能让他提起一点兴趣。
察觉到加藤这样的目光,伊井悠难为情地停了下来,她没有预料到自己也会深陷那个女人的魅力当中。
“同样作为大花魁,她也能对你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么。”加藤有些高兴,看到了伊井悠难以见到的样子,他甚至有些想感谢那位大花魁。
“她具有控制全场气氛的才能,与其说是被她所吸引,倒不如说是被整个现场所带动了吧,不自觉的,就能让人陷了进去……”
鲜红色的女子,站在了舞台中央,她微笑地望着前方,大厅里的气氛又上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
琴音在逐渐地加快,混入了鼓点的敲打,不知名的乐器的节拍,还有半途加入的另一把弦琴,为她伴奏的已然不止一人。
她半蹲,将伞放在地上,拔下簪子,短发披散而下,勾勒出的侧颜地令人窒息。
她仰起头,洁白的脖颈在月光下充满了诱惑,但是,没有一个人因此产生邪念,女子的美,完全是另外的一种东西。
鼓点曳然而止,琴弦上再次鸣出惊雷,几乎是吼叫一般,女子的声音将已经点燃了的火山引爆。
没有什么柔美和端庄,穿着靴子就是为了跳动,改动的简便和服也是为了跳动,女子随意地在舞台上跃动,鲜艳的红色和服上,绚烂的绘卷正肆意地张开,她的活力与和服的静美完美地融合,像一团燃烧着的彼岸花。
有些露骨的歌词,热烈地表达着她的爱意,挑逗着每一个人的情绪,害羞,激动,身体里最原始的本能随着女子的歌唱,随着她身体的律动,全部都汹涌而出。
呐,为什么,世界上,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呢。
所有人都陷入了痴狂的状态,只有舞台上的她才是唯一的一切,女子的歌声所带给他们的是前所未有的感受,那种活力和热情,其中包含着的绝美和凄艳,是独一无二而前所未有的,他们只想跟着女子一同呐喊,在这片熔炉当中融化。
结束……了么,最后一抹弦音消散许久,人们才回过神来,脑海被女子最后转身的背影而占据,从身体里涌出来的,是酣畅淋漓的爽**。喉咙因大肆的吼叫而干涩,身体的疲惫却被高昂的兴致所忽略了。
就这样……结束了么,不,才没有,属于这名女子的晚上,才刚刚开始。
“再一首!再一首!再一首!”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,“再一首”的呼声瞬间传遍了人群,人们的呼喊从花池下冲上天井,传遍了整个枝原。
“简直就是在抢劫一样呀。”桐糖看着大厅中沸腾的人群,她的嘴角也带着些许微笑。
她并没有像伊井悠那样迷倒在女子的魅力之下,但是也仍是被这份热闹的气氛所感染。
“也太可怕了”雪沢雪下穗又饮下了一杯薄荷酒,这是她今晚喝的第四杯酒,脸蛋早就有些熏红。原意只是想刺激一下自己保持清醒,结果酒精反而起了反效果,明明自己早就已经对酒精视之无物了,还没想到还有能再有醉意的一天,不过,这样也非常不错,真是,太棒了的女子啊。
能够让所有人被为她着迷,被她感染,这大概就是那名女子,作为花魁的“才能”吧。
“今天晚上的话,至少在大厅里的所有客人,都归她了。”桐糖都不禁赞叹,“很不可思议吧,仅凭一个人,就拿下了整个枝原的一个晚上。”并不是什么坏事,至少游女们都可以休息了,虽然她们现在也和客人一样在客厅中为女子而呐喊,这名女子所做出的,就是这样的伟绩,无愧于她大花魁的名头。
“不过这样只是预热而已,春祭前的一个小小预热,毕竟每年的春祭游园,才是她们“雀”最引人瞩目的时候啊。”
“雀?”这是个雪下穗从未听说过的名字。
“就是麻雀啦,她们这个组织,都是以与麻雀相关的词语作为代号来称呼。”
“那么……她叫什么。”雪下穗一脸向往地看着又一次回到舞台上的大花魁。
“非常贴切的称呼,国士……无双。”
“国士……无双。”雪下穗念着这个词语,她不会玩麻雀,并不知道这个词语的含义。如果在平时听到大概会有些不屑,区区游女就敢自称“国士”么,但是现在在女子的气势面前,她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,让整个国家最顶层的那些男人都为之疯狂的人,称为“国士”又有什么不可呢。
人群再次开始躁动,名叫国士无双的花魁,她的风华才刚刚开始展露。雪下穗给自己倒了今晚的第五杯酒。
“别光顾着自己喝,也给调我一杯。那堆破事都处理完了,我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。”
“不,不,前辈你的话,牛奶更适合你吧,小孩子喝什么酒。”
“我已经在考虑让你去补上浅浅招赎的空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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